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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Newsletter issue 27 – 臣服

臣服

「遊心於淡,合氣於漠,順物自然而無容私焉,而天下治矣!」

—莊子

人類的世界自小便訓練你依靠思維來解決問題。大哲學家笛卡兒的名言「我思故我在。」足以顯示西方文化非常強調思維的重要性。有人說生命是一個不斷解決問題的過程,這個信念既是對的也是錯的。你曾經成功透過思維解決很多問題, 可是生命中有時會碰上一些問題是無法解決的, 那便是被棄絕。

棄絕隨時都有可能出現,有些人在很年青的時候便已遇上,另外有些人經過多年一帆風順的人生之後才經歷無法面對的事情。棄絕直指人生的真相,祂逼使你從夢中甦醒,要你直接面對生命的真實的一面。然而遺憾的是,人類的教育系統甚至連父母都並沒有教導我們如何面對棄絕。當棄絕發生的時候,我們就像一個被嚇呆了的小孩一樣在發抖,你嘗試告訴你自己: 「一定有方法的,一定有出路。」於是你不斷在思索著怎樣解決問題,你再次企圖透過你的思維嘗試扭轉你的命運,可是你一再失敗了,一切對別人可行的方法都沒有效果。生命到了這個時候,你還可以做些什麼?死亡在向你招手,一切都似乎到了盡頭,你已無處可逃,這對你來說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,你只可以有兩個選擇: 死亡或重生。當你選擇孤注一擲要生存下去, 舊有的你會慢慢地死去, 新的你即將誕生。 生命的盡頭是靈性開始成長的起點, 這是上天在向你發出強烈的呼召, 祂要你回家, 這個時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向存在臣服。

事實上,當你年紀愈大,將要面對的事情會愈複雜,愈早學習臣服對你會愈有好處。我不會說臣服是一種策略,所有的策略都是人為的,只有臣服是自然的,這個過程使你重新與存在結合,使你順著生命之流的方向流動,它是一種深刻的智慧和藝術, 臣服本身自有一番美感。

臣服使你從痛苦的牢獄中釋放出來。一切的痛苦都有一個共通點, 就是未能如實地看透事情的真相。你把那些事情牢牢地抓得太緊, 這是小我慣常的把戲, 就像一個小孩子緊緊地抱著一個原本不屬於他的玩具一樣。小我總是在與存在對抗,他總是認為世界必須根據他期待的方式呈現出來。每個人的小我都是輸家,存在總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需要,這並不是存在的目的。

存在自有其自癒的機制。祂是直指生命的, 是創造一切萬物的能量源頭。你有看過山火嗎?當山上所有的野草被大火燒毀,過了一段時間之後,野草便會又再在山上出現。身體亦是大自然的一部分。當你的身體出現了一個傷口,你的身體會自動地使傷口癒合。驅使事物重生的能量一直隱藏在世界的表象背後,這就是存在的力量。當你透過臣服重新與存在的能量源頭連結,奇妙的轉化便會在你的生命中出現。你可以把存在理解為個體意識的延伸,存在是你的大我,你的意識只是小我, 你與整個存在是一體的。

美國著名禪修大師,亦是一位臨床心理學博士傑克‧康菲爾德(Jack Kornfield)在他的名著中<<踏上心靈的幽徑>>舉出一個很震撼的事例:

有位安寧病房主任在一位垂死的六十五歲老人的病房外,陪伴老人的子女時,體驗到這種連結。他們剛接到叔叔在車禍中喪生的消息,正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父親。老人已瀕臨死亡,為了不讓他難過,於是決定不告訴他。但他們走進房間,他抬頭看著他們說:「你們不是要告訴我嗎?」他們正在懷疑他是什麼意思時,他接著說:「你們為什麼沒有告訴我,我的弟弟已死了?」驚訝之餘,他們問他是怎樣知道的,老人說:「過去這半小時,我一直在和他談話。」於是他把他們都叫到床邊,對每一個孩子說了幾句遺言,十分鐘後就過世了。

臣服讓我們回歸到生命的本體中,透過這個合一的場域,痛苦便能夠得到治癒。小我的智慧永遠無法與大我相比。對於你所面對的問題,存在往往會以超出你所能預計的方式為你提供一條出路。我很想與你分享我的故事。十年前我從事電腦行業,是一名系統分析員(System Analyst),可是我已一早厭倦這份工作,我無法想像以我這樣非理性的人竟然可以從事這一行十一年!在最後一份工作,由於我無法忍受那個變態上司一直以來的惡劣態度,一怒之下便把她教訓了一頓,接下來便永遠離開了這個行業。那個時候我其實十分迷惘和徬徨的,我完全不知道前面的路應該怎樣走。當時的我正在參加一個演講培訓課程,同學都是一些很有成就的人,不是什麼高級經理,便是公司的董事長,而我竟然是一位失業漢!我們每一次都要進行演講比賽,只是一個人在下午確實感到相當無聊,便跑到維多利亞公園坐了一會,看見了一個令我感動的情境,我只是很想與他們分享而已,但想不到竟然因此感動了每一位學員,結果嬴得了當晚的冠軍。我記得我講過的故事好像是這樣的:「各位,我想向大家宣佈一個消息,今天我與上司發生衝突,我一怒之下辭退了工作,我現在已失業了!我感到很沮喪,所以一個人跑到公園坐了下來沉思,突然間有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出現在我前面,她很可愛,蹣跚地走著,她想要玩那個鞦韆,可是突然間她從鞦韆上掉了下來,跌得很痛,還大聲地哭了出來,她的媽媽立即走了過去,把她扶了起來,擁入懷裡,過了一會,那個女孩便停止了哭泣,媽媽抹走了她身上的塵埃,她們便離開了。各位,我看見這一幕使我很感動,我也落了一些眼淚,因為我感到我並不是孤單的,上天已給了我一個答案:祂好像在告訴我,跌倒了不需要害怕,也不需要悲哀,你要勇敢地再次站起來,我會一直伴隨在你的身旁,生命的畫紙原本是沒有顏色的,要填上什麼顏色完全由我們自己決定,我要把我的畫紙填上各種豐富的色彩,現在我遇上了逆境,可是我告訴大家,我要把這一格填得最精彩,我要向大家宣佈我要成為一位培訓師,幫助別人生命的畫紙也變成為最美麗動人的油畫!」

其實我並沒有什麼實質的計劃,我只是說出我的心願而已, 我完全把未來的路交給存在。可是接下來在我生命中所發生的事情,好像如有神助似的,一切都發展得很順利,在我有需要的時候,便會有貴人出現,在我身邊扶持我,給我機會,而且我愈來愈起勁,甚至在不用做培訓的休息時間都在看書,整個人就像到達了一種瘋狂無我的境界。那段時間是我的潛能發展得最淋漓盡致的時候,雖然辛苦,但我感到每一天都是高潮,都是一種慶祝。我以往從來沒有活過這樣的一種生活,那段時間一直維持了很多年,我開始明白到,生命中原來有更深遠,更廣闊的境界等待著我們去開拓,去體會。

存在就是這樣自然地運作,當你放下得愈多,對存在愈臣服,奇蹟出現的機會亦愈大,這是一個修行的過程。曾經有一些禪師說過,修行就是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死去,同時一次又一次地讓自己重生。

「如果你放棄一點點,就能獲得一點點平靜, 如果你放棄許多,就會得到更多平靜。所以,無論你執著何處,放下它,回到中心。學習以平衡和開放看待生命的流動。」

—禪修大師阿姜查

當事情無法按照你所期望出現,甚至一切已顯得很混亂不堪和絕望,你唯一的選擇便是放下和臣服。臣服是對存在的神聖大能抱著絕對信心的一種態度。小我在面對棄絕的時候,總是帶給你恐懼、懷疑、敵對的狀態,那是一種低頻的振動。當你放下小我向存在臣服,你會出現平靜、喜悅、自在的狀態,你的意識進行了一次量子跳躍(Quantum Jump),你整個人的能量場會進入了高頻的振動,一種以目前人類的知識以及科技無法理解的力量,這種振動就像一粒種子一樣能夠引發生命, 當存在開始在你生命中工作,種子便會開始發芽生長,奇蹟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產生。  

棄絕是幫助你開悟的最佳途徑,讓棄絕成為你的十字架,讓存在的恩典降臨在你的身上而使你復活。人類歷史中的大師都是因為曾經受過極端的痛苦而開悟的。

西藏很久以前有一位叫做密勒日巴的佛教尊者,在佛教史上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。他的家境非常富裕,可是在他的父親去世之後,家產被他的伯父和姑母侵佔,他與及其母親、妹妹變得淪落街頭,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。後來為了報仇,密勒日巴學懂了咒術,並殺死了很多人。可是他從此感到非常內疚和恐懼,徹夜不能眠,甚至想過自殺。他知道自己做錯事,他很想解脫。幾經辛苦之下,他才找到一位當時的佛法大師巴爾巴,可是這位法師為了挫他的銳氣,要求他不用神通的能力,在幾年之間獨自一人建造三棟大石屋,每次含辛茹苦地建造完一間石屋,上師又要求他拆毀它們,而且每次只准移除一塊石頭。由於長年的苦工,密勒日巴背上長了背瘡,膿血不斷地流出,上師亦經常無情地責備他,他感到這裡比地獄還要痛苦,他曾經偷偷地離開,可是最後仍然選擇留下來,上師最終向他傳授了最高深的佛法。後來,他在山洞中過著非常艱苦的禪定修行,每天只是吃著山洞外的麻草,身體長年累月得不到營養,變得骨瘦如柴,毛髮及全身都變成了綠色,經過多年來常人無法忍受的修行,密勒日巴終於得道,成就了無上智慧,成為了一代大師,無數來自四方八面的眾生都聞名而前來向他學法。他對當時的西藏發揮了極大的影響力。密勒日巴面對無盡的痛苦,他選擇了接受和臣服,存在的力量在他身上工作,使他變得謙虛、開放和無我,。這些特質幫助他在日後接受更高深的教法打下了良好的根基。

「至道無難, 唯嫌揀擇。但莫憎愛, 洞然明白。毫釐有差, 天地懸隔。欲得現前, 莫存順逆。違順相爭, 是為心病。」

——-  <<信心銘>>

生命是一個秘密,我們永遠無法得到存在要在我們身上帶來什麼的改變,帶著一個不知心(Don’t know mind)來臣服是必須的。思維只會障礙存在的工作。事實上,你的小我在與存在對抗的過程,所使用的工具就是思維,這裡有一件事必須要了解,我並沒有說思維是不好的,要在世界生存,需要大腦先思考和分析,可是大腦只是我們的工具而不是主人,主人是我們的心。當大腦反過來控制我們的心,你的生命便是違反了自然,你要變得非常警覺,小我總是企圖在操控,如果你讓小我做主,那麼痛苦是必要會產生的。

臣服所表現出來的意識活動可以分兩方面,包括不抗拒,接受一切事實,以及活在當下。接受一切的意思並不是說無論什麼發生在你身上的不合理、不公義、不公平的事情,你都要逆來順受,這是一個錯誤的理解,有些事情你必須要採取行動來回應。例如假如你被打劫,你必須要報案,你被別人侮辱,你必須要教訓他們來保護自己。可是對於那些暫時無法再採取任何行動來改變的事情,便要全然地接它們,並等待存在的工作,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,至少你的內心會變得放鬆一些。接受一切亦包括內在的層面,亦即是說,無論你內心生起什麼情緒和痛苦,都完全容許它們的存在。你感到悲傷,就容許自己悲傷,甚至容許自己痛痛快快地哭出來,你感到絕望和恐懼,就容許自己去感受絕望和恐懼,不要壓抑, 不要嘗試趕走它們,你的情緒和痛苦是你的靈魂與你溝通的語言,祂真的痛了,而且是深深的傷痛,嘗試去擁抱你的靈魂。注意擁抱你的情緒和痛苦的意思並不是去為它們製造更多思維,這樣只會製造更多的痛苦,你只需要全面地去感受它們,學習對自己慈悲,它們總有結束的一日,亦同時容許存在把這份甚深的痛苦自然地轉化成為平靜。不要執著這些感受,否則新的業力便會再次產生,存在便無法替你工作。這可能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,有時候,那份痛苦大至心靈根本無法承受,你甚至願意透過結束生命來結束那份痛苦,你企圖用這種方式來換取心靈的解脫,可是,我可以確實要告訴你,自殺無法讓那份痛苦消失,這個行為甚至會在生命結束之後帶來更大的痛苦。你將會永遠墮入煉獄般的輪迴惡業之中。如果你的痛苦真的是大至這個地步,立即找別人甚至專業人士,尋求協助,並且咬緊牙關地支持下去,事情總有轉變的一天。存在需要的是時間,一個能夠幫助你的信念是:「我順利地度過了今天,我便算成功了」, 或者「我能夠生存下去,便算成功」。

思維只會永遠引領你活在過去或者未來。「我對他那麼好,他為什麼那樣對我?」這是一句咀咒過去的陳述,「豈有此理,我必須整治他!」這是一句顯然在描述未來的行動。記著小我的企圖總是在盤算著,小我是那個任性的小孩, 他要改變過去已發生的事情,或者控制將來未發生的一切, 因此他無法活在當下, 小我並不是你的本來面目。唯有當思維稍為休息,停止侵佔你的時候,那個寧靜的空間才是你的本性,那個時候你便會與存在合而為一。

人類是唯一充滿病態的物種,因為他已經完全與存在脫離,而成為了一個失去了父母的孤兒,又怎可以平靜下來?因此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控制他四周的環境。看看非洲大草原上的動物,牠們是那樣自然,牠們從來不會活在過去或未來,牠們甚至沒有時間的觀念,時間是人類發明出來的一種工具,它的用途就是幫助人類實現控制的目的。所有動物除了人類只是只是全然地活在當下這一刻,牠們與存在的關係是那樣地和諧,這就是最優美的臣服。看看天上一排排的雁鳥飛過,一群群斑馬在水池邊喝水的景像, 是那樣的優美自然。動物的智慧在某方面的確比人類更優勝,牠們是教導我們臣服的最好老師。牠們肚子餓的時候便進食,感到疲倦便睡覺,受傷了便休息,牠們從不製造思維, 牠們是沒有頭腦的(no-mind), 牠們是最偉大的禪師。

當我說好像動物一樣地活在當下的時候,我並非要求你做一隻豬,豬是不懂得思考的,我的意思是當你有需要運用大腦的思維去處理事情的時候,便需要運用思維, 這種思維是必須的。可是實情是大部分人腦裡面出現的東西都是一些重複性的,沒有建設性的思想,嚴格來說,甚至很多人已經是精神病患者。這些思想只會不斷消耗你的能量,使你與存在的距離愈來愈遠,那麼奇蹟發生的機會便會大大地減低了。

明治時代有一位偉大的契沖禪師, 他是京都東福寺的主持。有一天,京都的縣令初次來拜訪他。

禪師的侍者將縣令的名諫交給禪師,上面寫著:「京都縣令:北垣。」

「我和這個傢伙沒有生意上的來往,」契沖對侍者說:「叫他滾出去。」

那侍者心懷歉意地將名諫還了回去。「這是我的疏失!」縣令如此說著,然後拿起筆來將名諫上的「京都縣令」四字刪掉,接著說:「我可以再次求見禪師嗎?」

「哦!是北垣嗎?」當禪師見到名諫的時候,他嚷著說:「我想見見這傢伙。」

—奧修<<禪>>

 存在隨時隨地都在等待著回應你的需要,就像那個禪師一樣,等待著接見北垣一樣,可是你必須把所有思維放下,存在才會向你敲門。「為什麼我會這麼倒霉?」「生命為什麼這樣不公平?」「我現在怎麼辦?」「我無法生存下去!」是的,棄絕會帶來極大痛楚,可是這些思維對你毫無幫助,你必須把它們通通放下,安住在恐懼、安住在受傷的心、安住在憤怒、安住在身體的痛楚之上, 等待存在為你安排的出路。耶穌曾經說過,凡要承受神的國,若不像小孩子,斷不能進去。小孩子是無知的(Don’t know),帶著無知才能夠進入存在。

臣服聽起來好像很被動和消極,事實上,這是一種就像道家所說「無為而為」的甚深智慧。無為並不是什麼也不做,坐在家裡等吃飯。你在臣服的過程依然要做必須要完成的事。接受治療、主動聯絡客戶、完成離婚的手續等等,只是心態上你並沒有製造不必要的思維,每一刻保持一個不知的心, 每一刻只是去做(just do it), 這才是真正的臣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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